另一边,由于颜良的方向打了缺口,窦泰只能够将其他方向的守军暂时调动过去,拆了东墙补西墙。
可就在兵力调动的短暂混乱间,一直沉寂等待的文丑部动了。
见守军注意力被颜良吸引,文丑长啸一声,亲执。。。
春风拂过洛阳城外的荒原,草芽初露,带着湿润泥土的气息。太医院遗址深处,那半页《忘忧方》残卷在焦黑瓦砾间微微颤动,仿佛被某种无形之力牵引。灰烬之下,一道极细的银线悄然延伸,如根须般钻入地底,通向未知的暗室。
与此同时,阿?正立于“心镜台”前,凝视着镜中流转的记忆光影。一名老农刚刚将一段影像刻录入“忆印符”??那是他十五岁那年,亲眼看见村中郎中给全村人分发一种淡绿色药汤,说能“安心定神”。喝下之后,人们果然不再哭泣、不再争吵,可也再没人提起三年前官府强征粮草时活活打死的村长。直到多年后一场暴雨冲垮山壁,露出累累白骨,才有人猛然惊觉:那段记忆,曾被生生抹去。
镜面泛起涟漪,画面清晰浮现:穿灰袍的老大夫端坐堂前,手中捧着一本青皮册子,封面上隐约可见“忘忧录”三字。阿?瞳孔骤缩。这本该早已焚毁的典籍,竟仍有副本存世!
她猛地转身,唤来书院最年轻的执事弟子:“速传令七地忆网分支,封锁所有近三个月内出现‘情绪异常安定’的村落。若有郎中游走施药、奏乐安魂者,立即上报,不得擅自接触。”
话音未落,西北方向忽有信鸽破空而来,羽翼染血,爪上绑着一方素绢。阿?接过展开,字迹潦草却熟悉??是终南山守碑人所书:
>“石纹再生,裂痕成字:**南陵永闭,心门常开。然三影潜行,一在朝堂衣冠楚楚,一在市井笑语温良,一在佛寺钟声悠悠。皆持并蒂莲戒,共引忘脉。**”
手指微颤。三人……果真存在!周延年之徒,不仅活着,而且已渗入权力中枢、民间日常与精神信仰之中。他们不再以暴力夺忆,而是以“疗愈”之名,温柔地让人自愿遗忘。
阿?闭目深吸一口气。她忽然明白,真正的战争从未停歇,只是换了战场??从碑前对决,转入人心深处;从刀光剑影,化为耳畔低语、碗中药香、庙里诵经。
她召来林氏,母女二人独处密室。林氏抚摸玉牌良久,终道:“当年沈先生曾留三策,谓之‘守、引、破’。守者,固本培元,建忆网以存真;引者,唤醒迷途,如温怀仁之改悟;而破者……”她顿了顿,声音低沉,“需有人深入敌营,斩其根脉。”
“我要去洛阳。”阿?开口,“太医院遗址下的地道,我早知存在。父亲临终前用血画出的地图,我一直藏在木雕兔腹中。”
林氏沉默片刻,点头:“去吧。但切记,敌人最可怕的不是手段,而是理由。他们会告诉你,你才是那个制造痛苦的人。”
五日后,阿?乔装成采药女,混入洛阳城郊集市。此处近日盛行一种名为“宁神散”的秘药,据说是太医遗方,专治失眠多梦、忧思成疾。药铺门前排起长队,百姓争相购买,称服后“心头如释重负,往事不再纠缠”。
她在摊边听了一整日,终于捕捉到关键线索??一名老妇喃喃道:“我儿子死在边关,以前每夜都哭醒。如今吃了这药,心里踏实多了……只是……”她迟疑片刻,“怎么连他长什么样都有点记不清了?”
阿?心中一紧。这不是治疗,是吞噬。
当夜,她潜入废弃太医院,在断墙残垣间寻得一处隐秘地窖入口。铁门锈蚀,锁扣却新换不久。她取出木雕兔,轻触机关,兔口吐出一枚细针,精准插入锁芯。咔哒一声,门开了。
地道幽深曲折,壁上镶嵌萤石,映出淡淡蓝光。沿途每隔十步便有一尊石像,皆为古代名医:扁鹊、华佗、张仲景……然而每一尊雕像额心皆嵌有一枚铜戒,并蒂莲纹清晰可辨。阿?屏息前行,指尖掠过冰冷石面,忽觉一阵晕眩??那些莲花竟似微微旋转,释放出极细微的精神波动。
她咬破舌尖逼退幻觉,继续深入。终于抵达主殿,眼前景象令她脊背发寒:数百个透明琉璃罐整齐排列,罐中漂浮着灰白色絮状物,宛如凝固的雾气。每个罐子贴有标签,写着人名与地点??“王氏,蓟州”,“李童,颍川”,“陈将军,雁门关”……
这是被剥离的记忆实体!他们把人的执念炼成了“药引”!
殿中央设有一座青铜鼎,炉火不熄,正缓缓蒸煮某种液体。鼎旁立着一人,身披紫袍,头戴玉冠,面容清俊,正在执笔记录。他听见脚步声,缓缓转身,微笑道:“你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阿?瞳孔一缩:“你是……礼部侍郎裴昭?朝中三品大员,怎会在此?”
裴昭轻叹:“世人只知我在朝堂议政,却不知我每日都在救人性命。你看这些记忆??仇恨、悔恨、悲痛、执念……它们都是病灶。我把它们取出来,炼成‘宁神散’,让千万人得以解脱。这不是功德,是什么?”
“那你可知,没了记忆的人,还是他自己吗?”阿?怒问。
“何必执着于‘自己’?”裴昭语气平静,“一个忘记亡妻的男人,不会再醉酒闹事;一个不记得战场惨状的将军,能更冷静指挥;一个忘了家族冤屈的士子,便可安心科举,造福社稷。遗忘,是最高效的社会治理工具。”
阿?冷笑:“所以你就成了新世界的‘医者’?用别人的痛苦做药,换取所谓的太平?”
“正是。”裴昭抬手,掌心浮现出一枚并蒂莲戒,“周延年老师教会我们:人心惧痛,便可用‘慈悲’操控。但他太过激进,妄图彻底封闭南陵,建立永恒遗忘帝国。我们不同??我们顺应时代,让遗忘成为选择,美其名曰‘疗愈’。你看外面的世界,多么安宁?”
阿?突然笑了:“那你一定不知道,温怀仁现在何处。”
裴昭神色微变:“那个叛徒?他已被逐出师门。”
“他在终南山剃度为僧,每日吹箫唤醒沉睡者。他说,真正的治愈,是学会带着伤活下去。”阿?一步步逼近,“你们怕的不是记忆本身,而是记忆带来的觉醒。一旦人们想起真相,你们精心编织的‘太平梦’就会崩塌。”
裴昭冷下脸:“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请你也成为一瓶‘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