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先生离职后,晁信也因病休学,苏宜在书院风平浪静地上了两个月的课,一转眼到了腊月二十三日小年这天。
在书院供职的外地老师不少,考虑到这些职工的回乡也要几日的时间,书院小年这天就放了假让师生们都回家过年。
这也是苏宜穿来之后过得第二个新年。
来苏家的第一个新年过得比较戚风惨雨,而今却完全换了模样。
最大的改善并不是家中的生活环境,而是苏家父母的精神风貌。
去年的苏父苏母眼神无光,满面愁容,一副被生活压得抬不起头来的模样。而今女儿争气,儿子勤学,家里欠债也一把还完。
苏家夫妇心境大不同以往,只觉一切都充满希望。
之前有学生家长反映,私塾腊月二十三就休学放假时间太早,还要一次性缴纳那么多学费,十分不合理。
潘先生吸取教训,坚持上到年二十八才给苏缜他们放假。
父亲还有活没做完,母亲这两日做绣活做得手腕处有些疼痛,跟着父亲一起去了镇上,找郎中瞧瞧。
苏宜带着姨母给的两大包腊肉回来交给窦氏,然后家中唯二有空的两个人便一起出门采买起了年货。
去往淳化镇的途中,窦氏还在念叨:“今年家里不缺钱了,礼数也得周全,莫要忘了采买一些年礼给你的先生们送去。”
苏宜道:“几位先生那边我都已经打点过了,阿婆不必挂心。”
从前公司公关部给各大合作商送礼时,每每都要由由身为执行董事的她亲自过目的。
多年的实战经验的苏宜本就深谙送礼的礼节和艺术,这会儿手中的流动资金又充足,给书院先生选答谢节礼自是分分钟就能搞定。
淳化镇东市的面点铺子年前搞促销,但要等到最后一炉出来后才能拿到最低价格。
窦氏一脸志在必得要抢这家的花式面点,并对孙女道如果天色晚了就雇个马车回去。
雇辆马车的价格大概能多买上两筐面点,苏宜虽然算账感觉有些算不着,但只要祖母能开心这钱也不是不能花。
这日从晨起时天气就有些阴沉,还不到申时过半天色就基本全暗了下来。
窦氏终于如愿买到了鲜肉烧饼和红糖饽饽,正准备挎着篮子带孙女雇马车回乡之时,发现不远处的医馆外躺了一身蓝衫的男人。
这家面点铺子原就在淳化镇东市较为偏远的位置,且因着天色实在不好,大多数铺主都早早打烊回去。
这家医馆也是一样。
窦氏壮着胆子看了那人一眼,当即轻呼出声。
苏宜敏锐捕捉到了祖母情绪的变化:“您认识他?”
“他是直隶大名府秦家幼子秦朔。人生得好,家世也好,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全城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出来看他……听闻他和早年定亲的池家小姐情谊深厚,池家小姐早亡后至今未娶。”
“只不过后来秦家渐渐有些没落,家主忙着朝中的事情,也顾不上他。他原在翰林院供职的,请辞之后在外云游四方,倒也活得舒坦,只是不知今日怎的就倒在了这里……”
苏宜蹙眉:“您怎么知晓的这般清楚?”
“其实我当年跟着我爹在大名府住过一段时日……对当年的秦公子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看窦氏语焉不详,注视着跟前人的眼神却是少有的柔和与怜惜,苏宜秒懂。
这大概是祖母从年轻时就十分欣赏的男子。
窦氏探了一下那人额上温度,同苏宜小声商议道:“他现在大概也是一个人住,身边没个服侍的人,病的厉害觉得难受了才过来医馆,今日大夫不在,我们能不能……把他带回去诊治?”
从前家里头没钱,就算看到秦硕病倒在路边,也未必有余钱带人回去医治。
可现在家中宽裕了,就把人丢在这里不管,她总觉心中过意不去。
苏宜对于原文中的秦朔其人有些印象,只因男主的父亲盛译盛大人欣赏他的才学,曾想让盛祁安跟着他在金陵读书。
只可惜这位秦先生某日喝大酒后高烧不退,倒在医馆前睡了一夜,后来虽被大夫救治但仍然留下了病根,在家休养了几年后才渐渐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