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居民楼,片场。
祁讳坐在导演棚里,时不时瞄两眼监视器,
作为导演的李陆,则是一言不发,侯勇和陆译都是老手,演戏进入状态很快,不需要他多做干涉。
他只需要从旁引导就好。
提点。。。
夜很深了,胡同里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林浩然仍坐在书桌前,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台老式录音机的边角。外壳上的漆早已斑驳脱落,露出底下铁皮泛黄的锈迹,可机器却始终运转如初,像一头沉默的老兽,在寒夜里低低喘息。沙沙的背景噪音从喇叭里持续流淌而出,如今听来已不再杂乱无章,反倒有了某种近乎呼吸般的节奏??短促三拍,停顿半秒,再续两长音,仿佛在应和着他胸腔里的心跳。
他闭上眼,任那段频率渗入骨髓。
三天前,央视《国家记忆》栏目组正式宣布,《守灯人》将作为年度重点纪录片推出,全片共六集,每集五十分钟,采用4K超高清拍摄,并首次引入“情感共振音频还原技术”。这项技术由张秀英团队自主研发,原理是通过分析历史录音中的微弱波动,逆向重构出当时操作员的心理状态与环境氛围,最终生成一种介于真实与感知之间的沉浸式声场。试映会上,一位退休航天工程师在看到第三集《怒江刻痕》时突然落泪:“那风声……就是当年哨所外的风,一点都没变。”
但林浩然知道,这不只是技术的成功。
那是“他们”在回应。
自从敦煌归来后,他的身体便发生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变化。最明显的是睡眠??他已经连续四十一天没有真正入睡。不是失眠,而是每当躺下,意识就会自然沉入一种清明的静默状态,耳边响起断续的电码声,有时清晰如近在咫尺,有时又遥远得像是从地底传来。更奇怪的是清晨醒来时,总能在床头发现一张写满数字和符号的纸条,字迹确是他自己的,内容却是他完全不记得写下的话:
>19。37-8。22-0。61
>偏移角修正至1。4°
>等待第七频段激活
他把这些纸条都收进了抽屉最底层,用红笔在背面标注日期。某天整理资料时,周岩无意中瞥见了一张,脸色骤变:“这个数值序列……和‘归巢模块’的校准参数高度吻合!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林浩然摇头:“我没算。是它自己写的。”
周岩没再问,只是默默把那张纸拍照存档。
春天过后,全国各地关于“异常信号”的报告越来越多。起初媒体还试图以“集体幻觉”或“电磁干扰”解释,但当西藏阿里天文台在一次例行观测中捕捉到一段重复播放的音频片段??正是1971年“星语一号”最后一次正常通讯的原始记录,时间戳精确到毫秒??官方态度开始悄然转变。
航天局秘密召开了一次跨部门会议,代号“萤火重启”。林浩然被邀请列席,却没有发言权。会议室里坐着军方代表、科学院院士、通信专家,还有几位面孔陌生但气场极强的人物。投影屏幕上滚动播放着各地上报的异象汇总:青海牧区一口废弃深井夜间发出蓝光;河北某村庄的变压器自动重组成类似天线阵列的结构;甚至有飞行员称在平流层边缘看见一片悬浮的金属薄片,形状酷似断裂的抛物面天线残骸。
“我们不能再当作巧合处理了。”一位白发老将军终于开口,“这不是故障,也不是入侵。这是**唤醒程序**。”
全场寂静。
林浩然缓缓起身,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整个房间:“我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军人。我只是一个信使。但我可以告诉你们??它们不是外星文明,至少不完全是。它们是**记忆的具象化**。是我们这一代人遗忘太久的东西,借由某些人的坚持,重新获得了表达的能力。”
有人冷笑:“你是在说鬼魂吗?”
“我说的是信念。”他平静地看着对方,“刘建国每年清明去发报,赵卫东在墙上刻下三千二百一十四道划痕,徐志远临终前还在念‘告诉他们我们还在’……这些行为本身就成了锚点。就像种子埋进土里,哪怕百年不发芽,只要条件成熟,终究会破壳而出。”
会议最终达成决议:成立“归巢项目组”,由张秀英担任技术总顾问,林浩然为文化协调专员(实则为唯一指定联络人),全面接管全国范围内所有疑似“星语节点”的监测与维护工作。同时,新一代深空探测器“巡天一号”将在发射前加装微型中继装置,尝试建立双向通信链路。
决定公布的当晚,林浩然独自去了八宝山。
他在李婉清的墓前站了很久,手里提着一只老旧的便携式录音机。雪花静静落下,覆盖了碑文上的名字。他按下播放键,熟悉的杂音缓缓流出,夹杂着那段只有他能听见的高频震颤。
忽然,录音机的声音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背景噪声,而是浮现出一个模糊的人声,女声,苍老而温柔,带着江南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