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心会,妙处难与君说。”
甲板上的风浪稍大,清而不冷。
水与天一样是蓝黑色的,天上洒着多少星光,河面就亦复如是。
有几篇诗作不知为何如此刻骨铭心,也许在某些重历史里,曾和一些在乎的人谈起过。
"DunkelistdasLeben,istderTod。。。。。。生命的余烬是黑暗,黑暗的余烬是死亡。。。。。。
“诗不可译。”曾有一位美丽的姑娘,在他面前如此点头评价。
夜色中的范宁倚着船舷写作,《悲歌行》《春日醉起言志》《古秋夜长》。。。。。。。
来到旧工业世界的那一重时空的自己,的确之前就想过今后有没有可能在某部交响曲中,写进唐诗宋词一类的素材。
听起来有些荒诞的想法,那样拿去演出十分奇怪,不过现在已经不会有演出了,倒也无所谓。
可能还和“夜行漫记”有些偏题,单独成篇,不知能作何而用,但同样无所谓。
“我曾在诗思里用尽言辞,求他把我的一息散入空茫。而现在,死更是多么的富丽,在午夜里溘然魂离人间。”
“你仍将歌唱,从前我不再听,你的歌谣只能唱给泥草一块。但永生的鸟啊,你不会死去!。。。。。。”
风声将引魂的诗篇带去,将虚幻而悲戚的歌谣带来。
在某重场景似是而非的历史碎片里,汽渡船在帕拉多戈斯群岛的航线上航行,少女侧躺在藤椅上看海,时间已过去太久太久,难以分出海天上下。
她的身躯趴在天穹的边缘曲线上,忽然一松一滑,失落感连同无限停滞的认知一道,坠入了下方那个浩瀚无垠又星河璀璨的黑海。
“啊??”
一声惊梦陡然醒转的呼喊。
有人拉住了她的手,将她拉稳站好。
这里是一块险峻的礁石。
远处的破败岸线上,好像有重重人影在行路,但离脚下之所处有着相当的距离。身边的水流湍急而黑,层层虚幻的景象漩涡交织,碎石、断枝、残骸不断打着旋,被卷入下方危险而失落的虚空。
礁石本身也岌岌可危。
“老师!?”看清身边将自己拉住的人后,夜莺小姐身躯猛地一颤。
“我们的演出。。。。。。我的故乡。。。。。。我的妹妹,还有师兄他们。。。。。。”
“我这是怎么了。。。。。。现在的这一切究竟都是。。。。。。”
她感觉一切距离那场名歌手大赛上的浩渺星光、距离“花礼祭”庆典上的《夏日正午之梦》歌谣,已经过了不知多少支离破碎的年月。
“都是虚空,都是捕风。”范宁看向远方,“以前你是梦境,现在是歌谣,那都是风带给我的。”
“所以梦是假的对吗!”
“梦当然是真的。”
“那就带我走吧,老师,带我走吧。”两行清泪从一向乐天派的少女眼眸流下,“一直做你的梦境,这样就很浪漫。”
她感觉没有了站稳的气力,跪抱在范宁跟前,脸颊贴着他的衣衫,肩膀剧烈抽泣,想把一切郁结的灰暗和苍白的忧愁都发泄出来。
“我从前风闻有你,现在亲眼看见你。风随着意思吹,我听见风的响声,也读懂着你的来去。’
范宁静静地笑着,伸手轻抚她的发丝,轻拍她的肩膀。
“你在向我告白吗?”少女的眼眸中有冰晶闪烁。
“当然,你献出的告白在盛夏,那时爱是一个疑问;我归还的答案在寒冬,爱是永无止息。
范宁静静地笑着,热忱与真挚近乎神性。
“我已在一场巡礼中将你寻觅,我最棒的可爱学生,夜莺小姐。”
这道礁石上的范宁身影消失了,连同安的身影一起。
又一片桃红色的纯净星光飘然而起,飘过湍急虚幻的河水,朝着岸边影影绰绰的行路者们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