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忽然问:“你图啥呢?”
“什么图啥?”
“跑步、站桩、帮人、搞什么艺术基金……你有钱有势,何必折腾这些?”
井高沉默片刻,说:“因为我怕有一天醒来,发现自己除了账户余额,什么都没留下。”
老人眯眼看他,半晌笑道:“有意思。那你继续练吧,下个月教你云手。”
一周后,《看不见的女人》预展邀请函正式发出。媒体反响远超预期,“她创空间”公众号一夜涨粉十万。有网友评论:“原来我们每天擦肩而过的女人,藏着这么多故事。”也有男性读者留言:“看完李曼的照片,我才意识到我妈一个人带我和妹妹那几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与此同时,质疑声也随之而来。某财经博主发文称:“井高集团近年战略模糊,主业停滞,CEO沉迷社会实验,恐影响股东利益。”更有匿名帖指责“清源基金会”是“富人的情感赎罪券”。
井高没有回应。他在董事会上平静地说:“如果一家企业只能靠压榨和扩张存活,那它本身就病了。我宁愿慢一点,也要走稳一点。”
秋允真支持他:“过去三年,‘萤火计划’带动乡村阅读率提升37%,员工满意度上升至91%。这些看不见的数据,正在重塑我们的企业文化。”
张漓补充:“况且,‘她创空间’已接到三家品牌联名合作意向,首展商业价值不低于八百万。”
最终,董事会表决通过,追加三百万专项预算用于展览后续巡展。
开展前三天,井高独自来到厂房布展现场。李曼正在调试灯光,看到他进来,有些紧张:“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他环顾四周,“感觉怎么样?”
“像做梦。”她轻声说,“我爸爸一直说我搞艺术没出息,宁可我去考公务员。可今天早上,他打电话来说,要在电视新闻里找我的名字。”
井高笑了:“那你一定要让他找到。”
当晚,他梦见自己站在一座巨大的展厅中央,四壁空无一物,唯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他转身想逃,却发现脚下踩着的不是地板,而是一页页日记??他这些年写下的所有反思、挣扎、悔恨与希望,全都化作了砖石,铺成一条通往光明的路。
醒来时天刚蒙蒙亮,他摸出枕头下的日记本,翻开新的一页:
【2025年5月20日晴转多云
今天,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没有展品,只有文字。
原来我一直以为自己在资助别人,
其实是她们在帮我重建灵魂。
李曼的父亲愿意看电视找女儿的名字,
苏婉的孩子们能在帐篷图书馆里读童话,
清霜在千里之外修复千年前的笔触,
而我,终于学会安静地站在她们身后。
有人说我在做善事,
可我知道,我只是在偿还??
偿还我对世界的冷漠,
偿还我对爱的迟钝,
偿还那些年错过的温度。
但我不后悔。
因为救赎从来不是一笔交易,
而是一场漫长的归途。
我曾迷失于金钱构筑的迷宫,
如今终于找到出口:
不是财富自由,而是心灵诚实。】
上午九点,他准时出现在“她创空间”。工人们正在做最后清洁,空气中弥漫着木蜡与墨香混合的气息。十位女孩陆续到达,穿着统一的浅灰色T恤,背后印着“她创”二字,字体由一位聋哑艺术家亲手设计。
中午,热热带着摄像团队赶来拍摄纪录片素材。她采访每一位成员,问她们:“如果你能对十年前的自己说一句话,你会说什么?”
有人说:“别怕穷,穷不会杀死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