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年的孤独、三百年的悔恨、一百年的愤怒、以及那一夜雪地中的绝望,全部涌上心头。她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不属于人类的嘶吼,魂燃之焰失控暴涨,将半座城堡点燃。她的魔力暴走,空间出现裂痕,连提伯斯都被逼退数步。
可梅菲斯特只是静静坐着,任由她的痛苦冲击全身。
“哭吧。”他说,“哪怕整个宇宙听见也没关系。你不需要永远坚强。”
于是,她哭了。
像七岁那年在井底一样无助地哭,像百年前抱着辛美尔时那样撕心裂肺地哭。泪水坠入黑湖,激起的不再是哀嚎,而是一缕缕柔和的光。那些光升上天空,化作点点星辰,竟开始修复破碎的位面轨迹。
卡修斯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情感即力量’??不是操控情绪,而是允许自己成为情绪的容器。”
不知过了多久,芙莉莲终于停下。
她抬起头,眼中已无迷茫,只有澄澈如初的坚定。她的魔力并未减弱,反而更加深邃,仿佛经过烈火淬炼的钢铁。魂燃之焰如今呈现出淡金色,其中流转着细微的水光??那是悲伤与希望的交融。
“谢谢你。”她对梅菲斯特说。
后者微笑,身体开始消散。
“我不需要感谢。我只是……终于等到一个人,愿意听我说完故事。”
“你要死了?”
“不。”他摇头,“我放下了执念,所以‘哀恸之喉’这个身份将不复存在。但我会以另一种形式留存??比如,风中的叹息,雨后的彩虹,或是某个人深夜独坐时的那一滴泪。”
黑色城堡开始崩解,化作漫天光羽飘散。湖水干涸,露出底部一块古老的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
>**“唯有直面深渊之痛者,方配执掌救赎之光。”**
提伯斯走上前,低声道:“第二道试炼已完成。你已领悟‘情感能量’的本质??它不在于强度,而在于真实性。”
芙莉莲点头,取出位面核心碎片。
这一次,碎片并未变暗,反而吸收了周围残留的情感波动,内部光点愈发明亮。她知道,这已是第二次使用??还有一次机会,留给最终的决战。
“下一个目的地?”她问。
“‘焚时神殿’。”提伯斯回答,“第三位魔王‘克洛诺斯’沉睡于此。他掌控时间流速,能让敌人在一秒内经历百年轮回。而他的弱点……正是你刚刚学会的东西??真实的情感波动,足以扰乱时间法则。”
芙莉莲望向远方。
天际,一轮新生的太阳正破云而出,照亮赤砂荒漠。安妮站在沙丘上向她挥手,脸上带着笑意。
她迈步走下阶梯,步伐稳健。
这一次,她不再急于奔赴终点。因为她终于明白,这场旅程的意义,从来不只是打败魔王。
是为了找回那个曾在雪地里接过面包、会为逝者流泪、敢爱也敢痛的自己。
风中,提伯斯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旅程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