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规矩,每逢清明、中秋、除夕,帮主都要和几位叔辈吃一顿饭。增进交流,展示情谊。
叔辈们基本有家有室,晚上要阖家赏月。中午,乔声在狮山“狻猊”,招呼乔老,钱叔,海叔,炳叔。
乔老相貌清矍,两鬓斑白,眉宇之间和乔声有三分相似;钱叔肥头大耳,一身富态;海叔长得牛高马大,船锚须,一张脸又冷又臭;炳叔中等身材,寸头国字脸,面色黑红。
一翻杯光斛影后,乔老轻轻晃着手中的菲拉,“声,夜总会筹备得怎样?”
乔声似无意间剔了海叔一眼,“暂时搁浅了。”
“为什么?”
“资金不够。”他搁下筷子,“我等着海叔将我的佣金要回来。”
海叔三角眼一眯,“你放心!锣湖那条仆街不敢懒账。他将钱全部杀入去进货,倒手后立刻就还。他拖一个月就加半个点!”
乔声但笑不语,炼目如电。
钱叔一边添酒一边说:“嘿,等到什么时候?他赔了怎么办?我们的生意就放着不做了?”
“呵呵,我打算暂时挪用公粮。”
此言一岀,海叔瞪眼嚷起来,“什么?兄弟们每月的份子钱还发不发?”
乔声坦然对视,缓缓地说:“有贡献的就发,一无所出即免。”
“这怎么行?这是破坏帮规!”海叔“啪”的一声撂下筷子。
钱叔支着一根高希巴雪茄,斜眼睨道:“帮会不是慈善机构,现在资金周转不灵,帮中兄弟都应该有所担待。”
“开夜总会要多少钱?”海叔捏着烟斗,指着钱叔和炳叔,“我出一份,你俩也凑一份,算我们入股。”
乔声拎起了酒杯,轻晒,“我还要运作代理公司。”
海叔横目撇嘴,喷了口白烟,“乔大,你的第一炮,连佣金都收不回来,还要扑进地产!”
乔声挑眉,淡淡地说:“是海叔你去要的账,不是我。”
“你!……”海叔眼珠瞪凸,胡子翘起。
乔老皱眉冷眼,“好了,难得中秋大家吃个饭,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
与叔父对峙一眼,乔声金刀大马凝然不动。一双炼目徐徐地睇向海叔,炳叔,钱叔…开口掷地有声。
“地产是帮会这10年的主营业务。既定方针岂可动摇?为了尽快让代理公司投入运作,动用公粮只是权宜之计,还请海叔你尽力要账!”
炳叔睇向乔老,钱叔眼尾左右睄。海叔冷哼一声,只盯着乔老,“我只想知道,帮规还要不要?!”
钱叔端起酒杯,喝上一口拉菲,“现在没说要改帮规呀吧?海哥你盘大人多,怕没了份子钱,不好交代?”
“艹!不给份子钱?寒了人心,谁还为帮会卖命?”
“难得海叔心有大局,账要回来,自然发份子钱。”乔声不急不燥,稳如泰山。
“铛!”的一声,海叔的黑烟斗朝桌面一敲,震得碗飞碟荡。“乔老,你说句话!”
乔老目色深沉,缓缓端视一圈席上列位,持杯淡淡喝了一口茶,“乔声是帮主。任何决择,必须为帮会负责。”
言毕,他站了起来,伸手拍了拍海叔的肩膀,转身离席。海叔脸色阴冷,剜了二人一眼,拂袖而去。
炳叔最后离坐,朝乔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也走了。
乔声瞧着半掩的房门,嘴角轻挑,和钱叔举杯笑晏,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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鲲城是典型的移民城市,但中秋、除夕这种节日,大部分人还是在家里过。今晚狮子山下,来客寥寥。一楼腾给散客,二楼包了场,乔声招呼帮里没家没口的兄弟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佳节佳礼。这些天,乔声免不了黑白两道各种打点。中午和叔辈们针锋相对;晚上慰问兄弟团,真是一刻也没有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