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收礼的蔺昭接过锦盒时,侍男有意无意地问道:“蔺长使,这套黄金头面,是不是要比那两匹浣花锦贵重多了?”
浣花锦的市场价多少蔺昭并不清楚,听顾侧君的意思好像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但黄金头面也是实力担当的硬通货,在蔺昭看来金子总比缎子更值钱。
而且傅侧君慷慨送出的这套黄金头面,一目了然是在跟顾侧君斗法来着,存了心要把他比下去的。
蔺昭才不会傻到再次得罪他。
“我不懂浣花锦的好坏,但是黄金头面是一目了然的贵重,多谢傅侧君的厚赏。”
蔺昭开启表演模式,实力演绎出满脸货真价实的感激神色,侍男满意地离开了。
他暗中吁了一口长气:两位上司神仙打架,连累我这个凡人遭殃。虽然收了两匹缎子和一套头面,可是拿着很烫手的好吧!
。
午睡醒来后,蔺昭让荣华陪着自己去崔长使那里做客,留下春华看家。
崔长使住的地方叫熙春堂,和蔺昭住的千秋斋规格一样,是一正两厢房的小四合院。
像楼阁之类面积更大的复式住宅,只提供给品级更高的侧君。
至于品级更低的少使,则和不入品的良使合住一座小院。少使居正屋,良使住厢房。
得到蔺昭来了的通报,崔少使亲自迎出正屋,满脸热情有加的笑容。
“蔺长使来了,快进屋坐,我已经烧好了水,你来了就可以直接煮茶了。”
“多谢崔长使。”
两个人坐在屋里喝茶的时候,蔺昭向崔长使请教道:“崔长使,我初来乍到,对府里的情况不太了解,不知能否向你请教一二?”
“请教不敢当,蔺长使若是有什么想问的但问无妨,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
“今天早上在花厅,顾侧君只是说了一句浣花锦是不少暴发户有银子都买不到的东西,为什么傅侧君听了那么生气?”
“蔺长使有所不知,顾侧君出身京城的簪缨世家,从高祖那一代起就是高官显宦。而傅侧君的母亲,是前几年才靠军功拜将封侯的新贵,所以他们彼此有些不对付。”
蔺昭懂了:难怪顾侧君是老钱风审美,而傅侧君走的是土豪路线。原来一个是Oldmoney,一个是Newmoney。
老牌贵族在新贵面前难免会有优越感,而崛起的新贵又往往对此并不买账。
弄明白了两位上司截然不同的出身,蔺昭就知道顾侧君和傅侧君为什么会那么彼此看不顺眼了。
不过顾侧君既出身簪缨世家,怎么没有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当正房嫡夫,却入了齐王府为侧君呢?
蔺昭婉转地问出这个问题后,崔长使回答道:
“顾侧君和傅侧君,当年都以名门世族的贵男身份参加了皇室为皇女们选拔夫婿的遴选。这种遴选的结果,就是皇帝会为每位皇女指婚一位正君,再钦定两位侧君。”
原来如此,皇帝负责点鸳鸯谱,所有参加遴选的贵男们,到底是能当上正房嫡夫,还是侧室庶夫,就全看自己的造化了。
不过既然愿意参加这样的遴选,也是做好了当侧君的心理准备。毕竟是嫁给皇女,而且还是皇帝钦定,就算当侧君也还是很风光了。
“虽然顾侧君和傅侧君的身份地位都不算低,但是齐王君出身卫国公府,必然是正房嫡夫的不二人选。”
在皇室宗亲独享的王爵之下,是公、侯、伯、子、男五个爵位等级,公是除了王以外最大的爵位。
“那是,国公府的郎君,自然是一等一尊贵的贵男。那么长使、少使和良使是由谁来选呢?”
“侧君以下的夫侍,长使一般也出身于京城的官宦人家,少使和良使往往选自民间,只要能入了殿下的眼即可。”
“如此说来,崔长使,你和邱长使、徐长使都是官宦人家的郎君了?”
“家母不过是从五品的官员,在京城根本不算什么。邱长使的母亲就是齐王府的副典军,至于徐长使的母亲在云州某县任县令,他入府为长使是傅侧君一手安排的。”
崔长使三言两语就说清楚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位长使的身份来历,然后反问蔺昭道:“对了,蔺长使,你们蔺家在阳县可是当地望族?”
“实不相瞒,我母亲只是一介商贾,这次叛军作乱我被逼入绝境,没想到却能绝境逢生地遇上殿上,让我得以进府过上安生日子。”
蔺昭对崔长使告知了自己的出身来历,该详说的详说,该略过的略过,再适度地卖一下惨,听得他唏嘘不已。
“没想到你之前竟是如此不幸,不过能因此遇上殿下,倒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是啊!这场战乱中,我能因祸得福遇上殿下真是再幸运不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