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虞春生上前要来拉她,“大姐别推辞,我都唱过那么多次了,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听你唱一次。”
拉不动李友兰,他又发动起群众来,一副耍宝的样子在院子里吆喝道:“棠棠小桃,还有里面忙活的那谁,鼓鼓掌啊!”
正切菜的宋卫东无奈走出来,“你这一通又是俄语又是弹琴的,把我的女朋友迷得神魂颠倒就算了,现在还把我名字忘了?”
虞春生笑着道:“不好意思啊卫东同志,咱俩各论各的,对外我管你叫同志,对内你管我叫哥。”
“去你的!”宋卫东笑着举起菜刀作势要砍他。
几人非常配合地鼓起掌,稀稀落落的掌声后李友兰还是不好意思:“哎呀你唱吧,我就这一首唱得还行,还不是俄语。”
她指着李玉桃说:“小桃爱听俄语,你给她唱俄语嘛。”
被指到的李玉桃走了过来,挽着她胳膊撒起娇:“舅妈这么关心我啊?那我要听你唱歌,什么歌都行。”
几人极力把她架到这个位置,李友兰无奈同虞春生商量道:“那就还是这首?我唱中文的,比较拿手大家也能听懂。”
虞春生点点头,手风琴声又飘了出来。
俄语本身是深邃的低沉的,可虞春生从头笑到尾,反而把这首歌唱出了洞房夜在新娘耳边的嬉戏感。
与方才虞春生的俄语版本不同,李友兰高昂的女声却带着一种凄美。小辈都在看着他们,她就是再问心无愧也得避着些和身边这位的互动,尤其在这种歌词的情况下。
“田野小河边红莓花儿开,有一位少年真使我心爱。可是我不能对他表白,满怀的心腹话儿没法讲出来!”
两人并肩而立,在几人的目光下终于合唱了一次,完成了她二十年前的梦想。
一曲唱完,李友兰飞快走回秋千上依偎在刘兴尧身边,不好意思说道:“我就说了我不唱,唱了叫人笑话。”
虞春生眉头一挑,将手风琴放到一旁,自然地走过去蹲在她身前大大方方道:“林大姐,干嘛不好意思?长嘴巴就是用来说话的,我唱得比说的还好听干嘛不唱啊?”
几人打开了话匣子,有说有笑聊了好一会,活脱脱开了个茶话会。
花生米,西红柿炒鸡蛋,红烧肉,清蒸鱼,几道菜一一上了桌,茶话会才算正式结束。
虞春生举杯,先敬了宋卫东,再敬了李友兰夫妇,最后敬给了孔林。
桌子不大,六人挤着勉强坐下。酒足饭饱之后,几人又聊起当年的事来。
李友兰问起虞春生:“往后你有什么打算,还要翻案吗?”
许棠眠神色一凛,内心有些紧张,也一脸关切地看着他。
不管怎么说,许知廉都是她的爷爷啊…北平那趟对她不友好是事实,她被真正地宠爱了二十多年也是事实。
如果真是爷爷干的,如今他虽然也有些权力但还没到能掩人耳目的地步,去告发他无疑会彻底葬送他的仕途,许棠眠不知道那对整个许家会有什么影响。
虞春生大概也猜到她在想什么,摇了摇脑袋低声道:“算了,我想过一世太平日子。”
李友兰有些急了,“可你那么惨,我…我忘不了…阿林,真的不告了?我和兴尧已经有了点线索。”
“算了吧大姐。”虞春生浅浅一笑,尽管那笑容有些苦涩:“我都再活过来了,何必执着于前世的事不放呢。”
他看了眼刘兴尧又重新看向她,一脸欣慰道:“你和兴尧能结合在一起是我没想到的,听卫东说你们这些年来一直在为我奔走,谢谢!真的谢谢了。”
“就当老天爷又给了我们一次机会,从今天起和我一起享受新生吧。”
他突然想到什么,“记得之前听卫东说你们是搞印刷的?我从供销社辞职的时候看中了一家快倒闭的印刷厂,打算盘下来,但是没了解过怕亏了。正好你俩来了,吃完了饭一起去看看?”
夫妻俩当然没意见,既然以后不再翻案了,能多帮他一点就多帮一点吧。
几人又喝了几杯,忽然门外来了一个老头子,看着六十多的年纪却健步如飞。
见他过来,宋卫东放下酒杯迎了上去:“徐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隔壁村的退休赤脚医生徐振华,因为宋卫东这段时间经常有事,还一直申请再派个医生来,上面一时半会找不到人就又把他返聘了,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卫生所帮忙。
今天宋卫东请了假,徐振华在卫生所差点忙不过来,赶紧趁病人少的时候溜出来请他回去。
徐振华脚步匆匆进了院正要和宋卫东说话,可刚看到虞春生的脸忽然整个人恭敬许多,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才问:“你家里是不是有人以前在我们村下过乡?姓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