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被符牢造出的漩涡也随着他的败落而骤然坍缩,一切都回归到了最原始的本位。
天边笼起的乌云渐渐散去,这片长日蒙罩于阴霾之中的土地终于再现光明。
“谢阿珮!”萧骕的第一反应就是快步上前环顾了谢云初一周。
“放心,我没事。”谢云初笑笑,指了指地上缩成一团奄奄一息的符牢,“你看,我捉住了这么大一个恶人,鬼帝大人可有什么表示没有?”
萧骕睨了她一眼,一贯冰冷无情的声线中却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情,“往后行事,切不可如此冒险。”
“知道啦知道啦。”谢云初扯了扯他的衣袖,笑道,“这不是有你兜底嘛,我这是信任大人呢。”
萧骕沉默一瞬,直直看向她道,“有功者当赏。依地府律,你可以向我要一个承诺。”
“噢?许愿啊……什么愿望都可以么?”谢云初饶有兴味地看着他,打趣道。
“自然。”萧骕不自知地勾了勾唇,点头道。
谢云初莞尔,眸中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这么好的机会,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不必着急。承诺没有期限,我会尽力完成。”萧骕补充道。
“好。”谢云初笑着颔首,“那我们现在是直接回地府?”
萧骕凝神,他顿了顿,缓缓摇头,“此事……尚未结束。”
果不其然,他话音未落,几步之外便隐隐现出一道白衣身形来。
“萧大人,您治下的地府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该如何叫我向天庭交代呢?”
斯斯文文柔柔弱弱,正是监察司督查使钟毓是也。
萧骕抬眸,眼神中闪过一道晦暗不明的光,他收敛了神色,冷声道,“督查使如实禀报即可,有何惩罚我自会承担。”
“鬼帝大人好气量。”钟毓轻轻笑了声,瞥向谢云初道,“精土做身,大人很看重她嘛。”
谢云初没来由打了个寒战,可算是切身体会到了孟荼曾说过的发自内心的胆寒是何滋味。她不敢接下话茬,只默默向萧骕背后退了半步,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必拐弯抹角。天庭叫你来做甚,毁尸灭迹吗?”萧骕挑眉道,语气中的寒霜好似能将周围冻结一般。
钟毓笑了笑,轻飘飘道,“大人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不过一介小小督查使,怎敢做这等残暴之事。”
“只不过是尽一尽下官该尽的职责,例行走个过场罢了。”
他向符牢走近两步,探下头来很是认真地端详起来。
气氛骤然开始有些剑拔弩张,而钟毓却始终不以为意的样子,良久,他才浅笑着直起身来,“我当这堕仙有何不同,和那些个孤魂野鬼也没什么两样么。”
“你说什么?!”听到这话,久处于静默之中不语蜷缩的符牢猛然暴起,却在下一刻轰然倒地,直挺挺躺在了地上,七窍之中皆有浓黑发臭的污血溢出。
谢云初被眼前的突变惊得愣在原处,只见萧骕快步上前按住符牢百会,却还是止不住那汩汩而出的如注残血。
一滩人形随着血流逐渐化开,顷刻间便消失不见。
至此,符牢终是再也无法实现他那重回仙班的夙愿,睁着不甘的双眼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