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汇栈的前方店面里,本是兴师问罪而来的陈大少,此刻已经坐在椅子上喝茶了。
他笑眯眯地看一眼旁边椅上坐着的热娜,身着一身风情迥异的波斯胡服,难得一见的妖媚绝色,他的心头不由又炽热了几分。
。。。
夜雨初歇,南山别院的青石阶上泛着微光。
阿启立于碑前,手中木雕已近完成,刀锋轻挑最后一道纹路??那是于睿肩头的一缕风痕,仿佛他永远在前行。
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敲在纸铃坛边缘那口残破铜铃上,发出断续清音,像一句未说完的话。
忽然,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踏碎山间薄雾。
一名萤火队信使滚鞍下马,脸色苍白:“书院外三里处,有村民抬来一具‘睡人’!
全身无伤,魂识却如被抽空,口中只反复呢喃:‘钟还没停……钟还在响……’”
阿启眉心一跳,立即唤来两名书记生随行。
于睿闻讯而出,披衣执杖,步履仍稳。
他望了一眼天际??云层低垂,似有暗流涌动。
三年太平,终究只是暴风雨前的静默。
村中老槐树下,众人围住一张草席。
席上躺着个三十许的樵夫,双目紧闭,额角浮现出淡金色莲花纹,与当年西市梦诵者如出一辙。
阿启蹲下身,轻触其腕脉,忽觉指尖发麻,仿佛有细小电流逆血而上。
他猛地缩手,掌心竟留下一道极淡的符文烙印。
“是共振残留。”
于睿低声,“他的意识曾接入过某种集体频段,被人强行剥离。”
陈九娘此时赶到,袖中滑出一支银针,在樵夫鼻下一刺。
那人猛然抽搐,喉间挤出几个字:“地底……第九井……孩子哭……没人听见……”
话音未落,嘴角溢出黑血,呼吸戛然而止。
全场死寂。
阿启攥紧怀中铁盒,那封战死士兵的遗书尚有余温。
他知道,这不是偶然死亡,而是一次警告??或是一次求救。
当夜,释怀院密室灯火通明。
盲女书记官们以七弦琴奏鸣《追魂调》,试图从死者脑波残迹中提取信息。
琴声幽咽,空气中渐渐凝结出一片虚影: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井壁刻满反向铭文,井底沉着一口小钟,正以极其缓慢的节奏震动,每震一次,便有一道无形波纹扩散而出。
“这不是净魂钟。”
于睿盯着虚影,声音冷如寒铁,“这是‘回响钟’??归心律的备份系统。
柳元衡当年设计了两套机制:一套用于清洗记忆,另一套,则是用来唤醒已被抹除的意识碎片。”
陈九娘倒吸一口凉气:“所以他们没想彻底消灭记忆……他们是想筛选、重组,造一个更完美的‘统一灵魂’?”
“正是。”
于睿缓缓起身,“觉明虽死,但他的晶核可能已被回收利用。
有人在重启计划,而且比从前更隐蔽、更深入。
这一次,他们不再强压,而是潜入梦境,用温情包裹毒药??让孩子哭,让老人忆,让每一个柔软处都成为突破口。”
阿启沉默良久,忽然问:“老师,如果记忆可以被重新唤醒,那我们所坚持的‘真实’,会不会也是别人设定好的剧本?”
于睿看向他,目光深邃:“你怀疑自己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