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不把胃给清空般,魏摇芙吐了许久,她的脸因充血而涨红,眼睛充斥着生理性泪水。狼狈之至。
徐宏连忙把她的水送过去,韩媞适时轻拍她背脊,面孔中的担忧不散,“漱漱口。”
拧开瓶盖,魏摇芙举起水瓶。她仰起脖颈,张开嘴让水汩汩地倒进口腔里。酸水来过的口腔还泛着股酸味,一点点冲洗,她咕噜噜地吐出去。
待漱完口,她转过身来,唇越发像是艳色的花瓣,一口一口的气喘出去。
鼓出红的鼻头被她揉了揉,洇着红意的眼睛被她举起。
她看向摄像机,后背抵着船舷,喘吁吁道:“不要学我哦,我刚刚的行为大错特错,虽然污染的不多,但我觉得也是在污染海洋。我对不起底下的海洋生物我有罪。”
她把手合十,高高的将将要举过头顶,虚虚地鞠了一躬。
但转瞬,魏摇芙的脸色再度一变,她偏开脸弯着脊背,抬起手死死捂着嘴。
“又想吐了吗?你就吐海里吧,污染都污染了,你这生理反应也控制不住,要优先保住身体啊。”刘华安快要跳脚,他左顾右盼地在船上找着可以装呕吐物的东西。
到头来,还是李胜利及时嚎了一嗓子:“屋里有垃圾袋!”
宋谦和孟澧立时奔去屋里找垃圾袋,而魏摇芙显然无力忍耐,她向旁侧斜着身,踉跄两步后被池怜阙接住。
他揽着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拧眉低声问:“你之前吃煎饼的塑料袋在哪?”
因不适而遗忘,可以装纳呕吐物的工具近在她身上。
魏摇芙赶紧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塑料袋,鼓着腮帮子,两手发力将塑料袋给掸开,继而蹲下身,提着塑料袋凑近自己,对着里面吐,仿佛想把自己的胃都给吐出来。
人呕吐时实在没有管理形象的余裕,而魏摇芙本身也是个不太在乎形象的人——只是,目下的她,顶着那副在圈内被称为“整容都整不出的天赋脸”,吐到整个脑袋都充血,身体一下下地颤动着,但呕出来的却只有一点点液体。
当宋谦和孟澧终于翻找到垃圾袋,一走出来,所睹的便是这样一幕。
跟在他们身后挪身出来,江璐眺着船舷前的魏摇芙,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三脚两步地快走过去。
被魏摇芙捏着的塑料袋没被装满,估计也装不满。她给袋子打了个死结,继而颓然无力地蹲着,用一只手支着自己的额头。
“我真是……看着都觉得好难受。”韩媞不忍直视,她挪开眼,两眉想连在一起般,紧紧地夹着。
蹲着的人,原本扎成低马尾的头发都松散开,额前的头发杂草似的散落,乱在她脸上。拢着泪的眼睛瞧上去可怜凄惨,配上气喘的身体——多亏她的脸,还留了几分美感;但一俟看尽全貌,便美感全无。
在场的人,没谁会去在意她还美不美。
“芙芙,你跟我走,我们一起去睡觉,睡着了就好受些了。你别吐了,再吐下去,胆汁要出来了。”江璐的眼睛渐渐升起红,仿若是想和魏摇芙的眼睛结个伴,她俯下身去拉着魏摇芙的胳膊。
明明自己也没有力气,明明自己也在尽力维持稳定。
哽咽在江璐身上有影子。
池怜阙成了孟澧后继的人,他干脆地低下身,把手拦在魏摇芙的腋窝下,先将人提了起来,再干脆地打横抱起。
他抱着魏摇芙,大步流星地朝着帐篷房走去。
江璐站在甲板上,李胜利仍旧在驾驶着船找暖水区的缘故,再叠加上一层海水的波涌,昏厥感就此浓郁。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喉咙咽了好几下,按抑着反胃感。
宋谦窥间伺隙,他无损的那条手臂微微向前伸着,腿也向前迈了一小步。然而,横插一脚的人挡了他的道。
一只手比他更快地扶住了江璐的肩膀,孟澧虚虚握着江璐的肩膀,低着下巴问:“你还走得了吗?我扶着你进去吧?”
感知得到男人的手仅仅是虚拢着的状态,江璐忍着头疼,她瞥了眼并没触碰到自己肩膀的那只手,旋即摇了摇头道:“谢谢,不用了,这几步路我还能走。我休息过,没有芙芙那么严重。”
这时的孟澧却没有强制性地搀扶或抱着江璐,以至于后方的宋谦停住了脚,怔然在他的脸孔中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