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你会心软,才用真话来作引子。”万嵬看着她纤细的下颚骨。
管硕偏着脸,斜了眼睛看他,万嵬低头,抿起嘴轻轻一笑。
管硕将头回正盯着他看,其实万嵬生得很好,眉目挺拔,只是他从来不笑,又常蹙着眉,看着有些老气。这是管硕第一次见他笑,管硕忽然感到,他也还很年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
万嵬抬起脸看到管硕盯着自己,便不由倾向前去。
管硕忙道:“你今日都忙完了?”
万嵬收了笑点头,站起身:“我推你回去。”
管硕两手绞在一起,万嵬在她身后推着轮椅,她看不见万嵬的脸,能稍许松一口气,但是往后的日子还长,她总有一天要面对他,面对他是她夫君这个事实,只是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管硕不是草木,并非无情,万嵬的心意,她很明白,只是她始终有些害怕,害怕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这白玉做的皇宫,近了看浮华,远了看飘渺。
一场充满谎言的磷沼之战使多少牺牲化为虚妄泡影。
权势弄人。
她与万嵬会走到哪里呢。
管硕环抱住肩膀,万嵬察觉到管硕的动作,停下来俯身问她:“你冷?”
万嵬一贴近,管硕就感觉到了暖意,他身上一向是热度高一些的,管硕侧过头去要回答,忽而一阵风吹来,将她的几绺发丝带到了万嵬脸上。
冰冰凉凉,使人心痒。
万嵬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将管硕兜头罩住:“明日出行,让他们给你多带些衣服。”
“出行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妥当了,今日是我看日头好,才没带披风的。”管硕轻轻解释道。
万嵬继续推着她走,余晖映在雪白的宫墙上,竟煦煦融融。
“不过那里是不是会暖和一些?”管硕忽而想到。
“天已入秋,白天或许还算暖和,夜里必是要生凉的。”万嵬道。
“我们到那里,需要多久?”管硕问。
“疾行一月余。”万嵬回。
管硕在心中默默算了算,又问:“为什么你如此执着于亲去剿匪?”
万嵬一时没有答话。
管硕捏了捏手,见不到万嵬的脸,她的胆子似乎大了些,她才发现自己有些逾矩了,她侧过头:“你……”
“你不是不喜欢这里吗。”万嵬还是回道:“那便出去转转。”
管硕并不相信他这鬼话,她瞪着眼看他,他低着眼帘,定定地回看她。夕阳照在他脸上,管硕忽而想起柳郊龙王庙中那尊龙王像。
管硕感到累了,便把头扭回来。
“听闻那些匪徒行径猖獗,你有把握成事吗?”管硕又问。
“到了那时,你看着便是。”万嵬没有正面回答她,却答得嚣张。
管硕低下头,勉力压着嘴角,还是没忍住偷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