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的眼泪终于落下。
“那你现在……究竟是什么?”
“我是可能性。”他说,“是你们心中不肯放弃的希望。当一个人被千万人铭记,他的意志就能超越生死,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就像风,看不见,摸不着,却能让草木摇曳,让种子远行。”
他伸出手,轻轻点在唐心额前。一瞬间,她看到了无数画面??
未来的某一天,一颗遥远的星球上,一名孩童在废墟中发现了一株枯萎的蓝银草。他将它种在家门口的土盆里,每天浇水,讲故事给它听。多年后,那株草开出第一朵银花,整片荒原开始复苏。
另一处星域,一艘战舰即将引爆核弹,意图摧毁敌方基地。就在倒计时归零前,舰长突然听见了笛声。他愣住,回忆起童年母亲讲过的那个故事,最终下令取消攻击,选择谈判。
还有一颗被污染至死的行星,科学家们尝试修复生态失败千次。最后一次实验中,他们播放了《归途引》的录音。七日后,土壤中奇迹般萌发出蓝银草幼苗,随后迅速蔓延,净化了整颗星球的大气。
“善良不是软弱。”唐三的声音回荡在她脑海,“守护不是牺牲。真正的力量,来自于坚持去做正确的事,哪怕无人看见。”
唐心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那枚发卡,递向唐三:“这是你的信物,该还给你了。”
唐三摇头:“它不属于我,也不属于小舞。它属于每一个相信‘归来’可能的人。你留着吧,或许有一天,你会遇见另一个迷路的灵魂,需要用它点亮希望。”
就在此时,地面再度震动。远处的地平线上,银光汇聚成河,缓缓流动。那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整片蓝银草原在集体行动。根系翻涌,叶片低语,最终在草原中央形成一个巨大的符文阵列??正是当年刻在遥远行星上的“三位一体”印记。
“你要走了?”唐心意识到什么。
“新的呼唤出现了。”唐三望向星空深处,“在比这里更远的地方,有一群孩子正在哭泣。他们的家园毁于战火,信仰崩塌,连梦都不敢做了。他们需要知道,春天终会来临。”
“可你这样不断回应,会不会……消散?”
“不会。”他笑了,“因为我不是靠消耗自己维持存在,而是靠你们的传承延续。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爱能战胜黑暗,我就永远不会消失。”
他转身走向符文中心,身影逐渐透明。临别前,他回头看了唐心一眼:“替我告诉后来者??不要等待英雄。你们每一个人,都可以成为春天。”
光芒炸裂,银辉冲天。那一瞬,整个星系的蓝银草同时颤动,仿佛在鞠躬送别。而后,那道身影化作亿万光点,顺着星河流淌而去,消失在宇宙尽头。
唐心久久伫立,直到膝盖没入草丛。她低头,发现脚边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株新芽,嫩绿中透着银光,顶端已有花苞初现。
她小心翼翼地将发卡插进泥土,围绕着那株幼苗。
“你说你不属于任何人。”她轻声道,“可你明明属于我们所有人。”
数月后,春启号返航地球。唐心在联合国星际文明交流大会上发表了演讲。她没有展示数据,也没有播放录像,只是静静地讲述了她在蓝银星的经历。
会场寂静无声。
演讲结束时,一位来自火星殖民地的小女孩站起来,怯生生地问:“姐姐,如果我也想让春天到来,该怎么做?”
唐心蹲下身,从口袋里取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种子??那是她在蓝银星带回来的最后一颗“生命种子”。
“种下一株蓝银草。”她说,“然后,对着它讲一个关于爱的故事。当你真心相信它会开花,它就一定会开。”
小女孩接过种子,紧紧攥在手心。
当天夜里,全球各地的孩子都在自家阳台、窗台、庭院中种下了蓝银草。有的用普通花盆,有的在虚拟生态舱中培育,甚至有人将基因编码注入纳米机器人,让它在金属城市中模拟生长。
七日后,奇迹发生了。
所有种植点几乎在同一时刻,开出第一朵银花。无论气候、土壤、光照条件如何恶劣,那些花朵都顽强绽放,散发出柔和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