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有时候代表着最为极致的悲伤,因为已经无力做出任何反响。
在神的领域之中,恒星之内,黑王和安达坦诚相见。
虽然不是第一次,而且对方就是自己,但还是让他们有些看不过眼。
安达撇着嘴,。。。
白王的意识在太阳球体中震荡,如同潮水般退去又涌来。七万两千一百份文件如星辰悬于虚空中,每一份都带着人类文明深处的哀鸣与祈愿。那些字迹并非墨水书写,而是由无数灵魂的执念凝成??有人求生,有人求死;有城市在战火中化为焦土,也有孩童在废墟里啃食老鼠充饥。而此刻,这些全被推到了基格雷面前。
“你……真的要处理?”费鲁斯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他站在王座大厅边缘,金属手臂轻轻搭在石柱上,锈蚀的关节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他的眼睛早已不是当初那个纯真铁匠的模样,而是像熔炉余烬般黯淡无光。他曾以为自己能守住锻造之火的纯粹,可如今连锤子都不再属于他了。
基格雷没有回答。
他的身体仍停留在现实世界,但意识已被抽离至那天国般的领域。纸质文件一张张自动翻页,批注以灵能刻入虚空。速度快得惊人,却又沉重得令人窒息。每一个决策背后都是千万人的生死流转??征税额度上调三分,意味着边境村落将饿死三百农夫;减免一场战役调度,则可能导致前线军团溃败,百万平民沦为奴工。
这不是治理,是绞肉。
“我明白了。”基格雷忽然开口,声音像是从极远处传来,“你们让我做这件事,并非因为我有能力,而是因为……只有我能承受这种重量。”
费鲁斯猛地抬头。
“父亲从未真正掌权。”基格雷继续道,嘴角竟浮现出一丝冷笑,“他只是坐在那里,被钉住、被供奉、被消耗。而真正的帝国运转,从来靠的是层层官僚与机械神教的齿轮咬合。现在你们把所有断裂的链条都塞进我的脑子,想看看这具容器会不会炸?”
白王的声音从太阳核心响起:“别废话,做事。”
“好啊。”基格雷闭上眼,“那就让我告诉你们什么叫‘效率’。”
刹那间,整个天国震颤。
七万两千一百份文件同时燃烧,不是化为灰烬,而是升腾为一道螺旋状的信息流,缠绕着基格雷的意识核心旋转不息。他动用了灰骑士团最禁忌的知识??群体灵能同步协议,一种原本用于对抗混沌腐化的战术网络,现在却被反向使用:将自身作为中央处理器,强行接入所有待批文书的数据结构。
代价是灵魂磨损。
每一秒过去,他的记忆就模糊一分。童年时母亲哼唱的摇篮曲消失了;第一次拿起扳手修理机甲的感觉淡去了;甚至连安格隆那张总是怒目而视的脸也开始变得陌生。
“你在自毁!”费鲁斯怒吼。
“不然呢?”基格雷睁开眼,瞳孔已变成银白色,“让这些事拖上八年?等阿巴顿打到泰拉城下再慢慢看奏折?”
话音未落,第一批复核结果已生成。
减免南方三省赋税三年,理由:连续七年旱灾,民力枯竭。附带建议:派遣农业技术小组携带基因改良种子下乡,配合当地教会建立灌溉系统。
裁撤北方边防军两个整编师团,转为后勤支援单位。理由:敌情评估显示未来十年内无大规模入侵风险。附带警告:必须加强情报渗透,防止怀言者利用真空期策反地方领主。
暂停“咒缚战士”项目进一步扩展,仅保留现有样本进行观察研究。备注:该技术可能涉及对人类灵魂的不可逆损伤,需伦理委员会重新审议。
一条条指令如刀锋划过长空,精准、冷酷、不容置疑。
而在现实世界,摄政议会的大厅内,官员们惊恐地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全息投影??那是来自“陛下”的最新政令汇总。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短短十分钟内,积压了数个世纪的行政难题竟被一次性清理大半。
“这不可能……”一位年迈的高阶文官喃喃道,“就算是帝皇亲临,也不可能如此高效……除非……他已经不再是人了。”
与此同时,亚伦正牵着安格隆的手走在王都外的河堤上。
春汛使得河水浑浊湍急,漂浮着断木和动物尸体。马鲁姆蹲在一旁用树枝拨弄着什么,忽然叫了起来:“快看!这是盔甲碎片!上面还有铭文!”
亚伦走过去捡起那片残片,拂去泥污,只见其上刻着一行古老文字:“忠勇第七步兵联队,隶于东方远征军,公元587年授旗。”
“五八七年……”亚伦皱眉,“那是祖父还在世的时候。”
安格隆却突然抽搐了一下,眼神涣散,嘴里开始嘟囔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话:“黑门……开启……血色月亮升起……他们来了……父亲……救我……”
“安格隆?”亚伦一把抱住弟弟。
就在这时,天空骤然变暗。
不是乌云蔽日,而是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遮蔽了光线。风停了,鸟兽无声,连奔腾的河水都仿佛冻结了一瞬。
然后,一声钟响。
自巴比伦王宫最深处传出,悠远、沉重、不属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