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呢?”女人问,眼神里有一丝微弱的期待。
“等风来。”林晓说。
孩子懂了。他打开窗户,将木盒放在窗台上。风立刻卷起,木盒腾空而起,化作一道光影,消失在天际。
“它会去哪?”女人喃喃。
“去他曾奔跑过的山坡,去他摘过野果的树林,去他放学回家必经的小桥……”林晓望着天空,“只要那里还留着一丝关于他的记忆,风就会把这话送到。”
女人久久未语,最后只说了一句:“谢谢。”
她离开时,背影不再佝偻。脚印延伸向远方,像是重新学会了走路。
屋里恢复安静。
孩子望着窗外,忽然说:“其实……我也有一句话,一直没说出口。”
林晓转头看他:“什么话?”
孩子低下头,声音很轻:“我想我爸了。虽然我不记得他长什么样,也不记得他声音是什么样……但我梦见他好几次。每次他都想跟我说什么,可我一醒来,就忘了。”
林晓沉默片刻,走过去蹲下身,平视着他:“那你现在就说给他听。他也许正在某个梦里等着。”
孩子咬了咬嘴唇,闭上眼睛,然后缓缓开口:
>“爸爸……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没回来。但我想告诉你,我过得还好。我学会了煮粥,火候刚好;我会照顾炉子,不让它熄灭;我还读了很多别人写的话,原来世界上有这么多人和我一样,也在等一个回应。”
>
>“如果你听得见,请别担心我。我不是一个人。这里有林晓叔叔,有炉火,有粥,还有无数人在说着话。”
>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一直记得你该存在。”
说完,他睁开眼,发现脸颊早已湿润。
林晓轻轻抱住他,什么也没说。
就在这时,屋顶传来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落在积雪上。孩子抬头,只见一片晶莹的叶子缓缓飘落,正是那片曾承载曦话语的银脉叶。它轻轻停在孩子掌心,随即展开一道微弱的光影,映出一个模糊的身影??高大,穿着旧工装裤,手里提着一盏煤油灯。
那身影张了张嘴,没有声音,但孩子读懂了唇语:
>**“粥煮得不错,小子。”**
孩子猛地抬头,眼中含泪又含笑:“他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
林晓望着那一幕,低声说:“有些父亲,从未真正离开。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守夜。”
那天夜里,全球又有三千余人梦到了旅社。
一位失语多年的退伍军人在梦中开口,喊出了战友的名字;
一对离婚十年的夫妻在同一晚梦见彼此在厨房煮面,相视一笑;
一个自闭症少年第一次主动拥抱母亲,只因梦里有人对他说:“你值得被爱。”
而在南极科考站,一名科学家在极夜观测中发现异常??大气层边缘出现环状光波,频率与人类脑电波中的“情感共鸣区”完全吻合。他调取数据回溯,发现每一次光波爆发,都对应着某位陌生人说出“我在”的时刻。
他将报告命名为《母语共振实录》,并在结尾写道:
>“我们曾以为连接需要电缆、卫星、算法。但我们错了。真正的网络,早在千万年来就已建成??它由眼泪编织,由低语焊接,由每一次不肯放弃的呼唤供电。”
>“我们不是在发明它。我们只是,终于开始使用它。”
春意渐浓。
雪原开始融化,溪流重新歌唱。小屋周围的土地冒出嫩芽,竟有一株桃树幼苗破土而出,枝头已有花苞初绽。
孩子每天都会给它浇水,一边浇一边说话:“你妈妈是棵老树,她开过很多次花了。你要快点长大,以后也有自己的叶子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