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素质绝对是评价一个人能力最为重要的一个标准。
哪个历史留名的人不是大心脏?
遇到大事,该吃吃,该睡睡,那种平时看似可堪大用,真遇到了事情便慌的六神无主的人才是最大的‘草包’。
这。。。
夜雨初歇,天光未明。碎叶河上游的雾气如纱般缠绕在渠口石闸之间,水纹轻荡,映出残月一角。高羽立于备武仓东阁旧址??如今已改建为“天工讲堂”的屋檐下,手中握着一封由敦煌快马递来的密报。纸面微潮,墨迹略晕,却仍清晰可辨:大食西部军镇集结三万骑兵,以护送“真主之使”为名,正沿葱岭古道东进;与此同时,波斯流亡贵族阿赫拉曼悄然渡过乌浒水,携重金联络康居、大宛残部,扬言要“迎回安西正统”。
他缓缓卷起文书,目光落在庭院中那架新造的木制水车模型上。昨夜,高莺莺带着几名女学生彻夜测算齿轮咬合度,终使这具五轮联动装置能以最小人力驱动最大水流。此刻晨风拂过,叶片轻转,发出细微而坚定的咔嗒声,仿佛时间本身也在应和某种不可逆转的进程。
“哥。”身后传来轻唤。高莺莺披着素色棉袍走来,面色尚有些苍白,但眼神清亮如星。“云歌将军刚传讯,说龟兹北原发现新的地道出口,位置就在当年安西军溃败处东南三里。地表有焚烧祭品的灰烬,还有半块刻着‘贞元’字样的断碑。”
高羽点头:“他们不死心。以为只要再演一次‘归来’,就能动摇人心。”
“可百姓已经不信了。”她轻声道,“昨日我去北城义诊,一个老牧民拉着我的手说:‘姑娘,你们高家若真是篡位之人,为何让我们胡人孩子也能进学堂?为何连我这等无名老朽病了都有药治?’”
高羽笑了笑,未答。他知道,民心如水,载舟亦覆舟。而今之局,敌人不再仅靠刀兵,而是试图掘断这股水流的源头??信仰与记忆。
当日午时,王婉儿自敦煌飞骑抵达。她带来两件东西:一是贾思勰从鹰愁涧密室青铜鼎底发现的一层暗格,内藏一张泛黄皮图,绘有整个西域地下暗渠网络,标注若干“龙脉锁眼”,其核心竟不在敦煌,而在更西的怛罗斯废城;二是长安方面截获的一封密信,署名竟是已故宰相杜佑之子杜?,内容提及“愿助西陲贤者共图大业”,言语暧昧,似有勾结之意。
“杜??”高羽眉峰微蹙,“此人素以守旧著称,怎会突然转向西域?”
王婉儿低声道:“恐怕不是他本人。杜佑生前曾主持编修《通典》,其中详载安西旧制。若有人借其子之名行离间之事,目的便是让朝廷疑我,使我腹背受敌。”
高羽沉默良久,忽问:“裴昭可在?”
“已在帐外候命。”
“召他进来。”
片刻后,裴昭步入厅堂,甲胄未卸,神色凝重。他呈上最新情报:吐蕃赞普赤祖德赞病危,国内权臣争斗激烈,一支打着“迎请安西遗孤”旗号的僧团已从逻些出发,宣称要在四月初八佛诞日于敦煌莫高窟举行“转世认证大典”。更令人震惊的是,该僧团首领乃昔日安西军阵亡将领李元忠之子,幼年失踪,现自称受神启归来。
“又是‘归来’。”高羽冷笑,“他们把这三个字当成万能钥匙,想打开每一扇门。”
裴昭沉声道:“问题是,李元忠确有一子失散,民间早有传说。如今此人现身,又有吐蕃高僧作保,若不妥善应对,恐引发旧部动摇。”
高羽起身踱步,手指轻敲案几。忽然,他停步,望向王婉儿:“你祖父留下的《春秋左传》夹层中,除了那半枚龙渊令,可还有别的?”
王婉儿一怔:“只有一些批注……但其中一页写着‘贞元九年春,与崇文饮于庭,论社稷存亡之道,曰:信不在符,在人;人在,则令可行千里。’”
高羽眼中精光一闪:“这就对了。他们执着于符令、机关、仪式,却不懂真正支撑我们的是什么。不是铜牌,不是血统,是三十年来每一天的放粮、修渠、办学、救病。”
他转身执笔,在纸上疾书数行,交予裴昭:“立即传令各州县:四月初八,全境举办‘百姓议政日’。凡年满十六者皆可赴乡亭陈情,提策建言。同时开放所有官仓一日,任贫户取粮一斗,不限户籍。另派说书人巡游村落,讲述安西军当年如何与民同死、共耕重生的故事。”
裴昭接过令函,犹豫道:“如此大开仓廪,万一遭奸人利用……”
“那就让他们利用。”高羽淡淡道,“若有人趁机抢掠,正好暴露其真面目;若百姓自觉守序,则证明他们心中已有尺度。这才是最有力的回答。”
四月初七,晴空万里。敦煌城内外张灯结彩,非为庆典,而是为次日的“百姓议政日”预热。街道上孩童手持彩纸写就的“策论”,上面歪斜写着诸如“修桥便行”、“多设医点”之类稚嫩建议;老人围坐茶肆,争论是否该允许女子参与乡议庭裁决。书院门前,高莺莺率学生演示自制风力磨坊,引来阵阵喝彩。
夜幕降临,高羽独坐书房,翻阅父亲遗训手卷。窗外柳絮飘飞,一如往昔梦境。忽闻叩门声,却是阿史那云歌携一人而来??正是被俘的大食间谍高崇武。
“他求见你。”云歌道,“说有要事相告,否则死不瞑目。”
高羽示意带入。高崇武双目凹陷,镣铐加身,却仍挺直脊背。他盯着高羽良久,忽然开口:“我不是唯一一个。”
“什么?”
“影面营……不止培养了我一个替身。”他嘴角扯出一丝冷笑,“你们以为我只是用来冒充高崇文之后?错了。真正的目标,是你。”
高羽心头一震。
“五年前三十名死士潜入西域,不只是为了刺杀或煽乱。”高崇武低声道,“其中有七人,容貌、身形、举止皆经千日训练,专为模仿你而生。他们学你的笔迹、说话节奏、甚至走路姿态。一人已混入敦煌,就在你身边。”
帐内寂静如死。云歌手按刀柄,目光扫视四周。
“为何现在说?”高羽问。
“因为我终于明白……你们这里的人,真的不一样。”高崇武声音微颤,“我在地牢看见百姓送饭给看守士兵,听说官员下乡先帮农户插秧……这些,在大食宫廷,是会被当作叛逆斩首的软弱。可在这里,却是常态。我开始怀疑,我为之效忠的‘烈火重生’,究竟是净化,还是毁灭?”
高羽静静看着他,许久才道:“你说的那人,何时动手?”
“时机成熟之时。”高崇武闭目,“当你们最信任他的那一刻。”
当夜,高羽下令秘密排查近三个月出入中枢的所有人员,尤其关注言行过于顺从、对新政异常热衷者。同时,他亲自重审历年档案,终于在一份工匠调令中发现破绽:一名自称“洛阳李氏后裔”的技师,三年前凭一手精巧机关术被荐入天工院,屡获嘉奖,现任水利司副使。其履历完美无瑕,唯有一点可疑??他从未提及家人,也无人见过他书写母语以外的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