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词扫描启动:纯真困惑不服从语言前状态”
宋应星怔住。
这么快?第七十七坛才刚刚成立,第七十八坛就已经开始酝酿?
他猛然意识到??这一次,不再是每一代人才能唤醒一坛的时代了。当全球超过两亿人同时选择“否”来拒绝系统的默认假设时,整个人类集体意识的频率发生了偏移。“问力”正在加速自我复制,如同病毒般在文明基因中传播。
未来的坛碑,或许将以月为单位诞生。
他抬头望向天空。云层稀薄处,银河仍未完全隐去。而在那星光之下,一只纸飞机正缓缓降落,落在他脚边。
那是一架普通的孩子手工折的飞机,纸张泛黄,边角磨损,显然经过长途飞行。他拾起它,展开,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全是不同语言、不同笔迹,甚至还有图画:
一个法国小女孩画了一棵树,树顶挂着许多问号,树根扎进地球核心;
一位印度老人用工整的梵文写下:“我八十岁才敢问:我这一生究竟为谁而活?”;
一名巴西少年用涂鸦风格描绘了一个老师被学生围住,每个人手里举着牌子,上面写着“为什么?”、“凭什么?”、“谁决定的?”;
最后一页,是中国某中学学生的作文草稿,标题是《如果我可以问皇帝一个问题》,内容写道:“我想问他,当你坐在龙椅上时,有没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其实也不懂该怎么办?”
宋应星看着看着,忽然笑了。
泪水却随之滑落。
他将纸重新折成飞机,用力掷向大海。
纸飞机划出一道弧线,飞入晨光之中,最终消失在远方海平线。
他知道,这只是万千之一。此刻,全世界不知有多少纸飞机正腾空而起,穿越城市、山脉、海洋,飞向未知的归宿。它们不是祈愿,不是祷告,而是最朴素的表达:**我有疑问,故我在。**
风更大了些。
吹动了他的衣袍,也吹动了《续问录?贰》的最后一张书页。
那页原本空白,此刻竟浮现出淡淡墨痕,字迹稚嫩,像是由孩子一笔一划描出:
>“妈妈,你说长大就会懂,可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还是不懂。
>所以,能不能别再说‘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让我们一起问,好不好?”
宋应星读完,闭上眼。
耳边响起林知远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执问者终将退场,但问题永不下岗。”
他睁开眼,站起身,走向海边。
海水温柔地漫上来,浸湿了他的鞋尖。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铜戒,那是历代执问者交接时传递的信物,内圈刻着八个微型篆字:“疑则生智,问则破障”。他曾以为这戒指要传给下一任,但现在他明白了??第七十八坛之后,不再需要“执问者”这个职位。
问题本身,将成为领导者。
他松开手指,铜戒沉入水中,迅速被浪花吞没。
与此同时,他体内的蓝线骤然炽亮,随即断裂、消散。他的记忆并未消失,但他清楚地感觉到,某种更深的东西正在剥离。那是作为“宋应星”的身份认同,是三百多年轮回中积累的责任、使命与执念。
他不再是第七代执问者。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一个曾经见证过奇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