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禾睁开眼:“带我去。”
档案库位于地下三层,入口被坍塌的钢梁封锁。两名工程队员用切割器打开通道后,三人缓步走入。室内布满灰尘,唯有中央一台老式主机仍在运行,屏幕幽幽发蓝。
【欢迎回来,S-09】
【身份验证通过:小禾?共感继承者】
【您有1条未读信息,来自‘陈默’】
小禾僵住。
林澜伸手想碰她肩膀,却被她轻轻拦下。
她走上前,指尖颤抖地点下“播放”。
画面浮现的不是影像,而是一段文字,逐行显现:
>“如果你看到这条消息,说明你已经走到了我无法抵达的未来。
>我不是英雄,也不是先知。我只是个害怕失去的人。
>我销毁了最初的共感装置,是因为我以为痛苦可以被切除。
>可后来我才明白,真正该被销毁的,是我对完美的执念。
>小禾,你比我勇敢。你允许自己破碎,也允许别人看见你的裂痕。
>这才是真正的完整。
>灯塔不需要完美的人来点亮,只需要一个愿意先开口说‘我很难过’的灵魂。
>替我看看这个世界吧。
>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
>我也曾爱过,痛过,然后学会了放手。”
文字结束,屏幕转黑。
小禾跪了下来,额头抵在冰冷的操作台上,泪水无声滑落。这一次,她不再压抑,也不再解释。她只是哭,像个终于找到回家路的孩子。
不知过了多久,她抬起头,对诺亚说:“把这段信息编入新灯塔的核心程序,作为启动密钥。”
“你要让它成为所有人必须阅读的内容?”林澜问。
“不。”小禾擦去眼泪,微笑,“我要让它成为每个人自愿选择聆听的声音。”
三个月后,第一座民间自发建造的“共感灯塔”正式启用。
它不再是一座孤立的设施,而是由原空间站残骸与新生的记忆花森林融合而成的生命体。每当夜幕降临,整座结构便化作巨大的光柱直指星空,向全宇宙广播一段无词的旋律??那是两千万人同时哼唱的心跳节奏。
与此同时,极乐同盟残余势力宣布投降。
他们在声明中写道:“我们曾相信幸福是可以量化的,直到梦见母亲的手。我们封锁了眼泪,却忘了那是灵魂的雨季。现在,我们请求加入共感网络,不是为了被拯救,而是为了重新学习如何做人。”
小禾没有出席受降仪式。她回到了南极,坐在记忆花海中央,翻开一本手工装订的册子??这是各地传来的“共感日记”汇编,每一页都记录着一个人从麻木到觉醒的过程。
有个火星少年写道:“昨天我摔坏了父亲留给我的怀表,第一次没有服用镇静剂。我哭了三个小时,然后修好了它。现在每次滴答声响起,我都觉得他在听我说话。”
一位前极乐工程师写道:“我参与设计了第十三代快乐供给芯片。上周,我主动切断了自己的连接。头三天像地狱,第四天,我闻到了雨后泥土的味道??那是我三十岁后再也没感受过的气味。”
小禾一页页翻看,指尖摩挲着纸张的纹理,像是触摸着一颗颗复苏的心脏。
林澜走来,递给她一张星图:“仙女座那边传来消息,‘极乐之眼’已改造为共感中继站。他们用原来的服务器群播放全球共感录音,称之为‘人类弱点博物馆’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