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似絮还乱恩似灭还现」
「万般得失万般爱恶尽在江湖了断……」
「…名名利利在弯刀边」
「断石分金刚胜青霜,难断心里恨绵绵……」
喧嚣从窗户缝隙里挤进来,铁肺天后的歌声也被压缩得失了那股浑厚力量。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
僵持了几分钟,见程啸坤不说话,阿丽以为他是害羞或者默认,环顾一圈,脱下上身薄外套,举动变得更加胆大。
她凑近他,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几乎让程啸坤嗅觉失灵,一只手更是直接向下探去,就快要触及到对方的禁区。男人猛地一颤,许久未近女色的生疏和欲渴同时涌上来。
见程啸坤这略显僵硬的反应,阿丽笑容更媚,嘴里还在不停说着:
“哥哥仔,唔使惊吖嘛。”
“我手法好好,就算是…不完整的…我都有办法让他重振雄风。”
不完整。
重振雄风。
这两个词,像两只铁蹄,踩踏在男人最不齿的地方。对方甚至还刻意加重了「重振雄风」四个字,让程啸坤的身体瞬间变得紧绷,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最隐秘、最耻辱的伤疤,竟然被这女人以如此轻佻、甚至带着一丝猎奇探究意味的方式,赤裸裸地揭开!
脑中突然“嗡”的一声,所有伪装的平静,所有精心盘算的计划,在这一刻,被这极致的羞辱和刺骨的自卑彻底冲垮!眼前瞬间闪过沙田马场遭遇到的那血腥一幕,闪过无数个在监狱,在精神病院里,被嘲笑、被当作废人对待的日日夜夜……
“臭鸡!你再讲一遍?!”
男人捉住对方向下摸索的手,额角青筋猛地暴起,双目圆瞪,血丝瞬间布满眼球,五官因极度的愤怒和屈辱而扭曲得如同恶鬼。
随即,他一把狠狠推开女人,阿丽显然是被他狰狞的样子吓得不轻,尖叫一声跌倒在地,脸上的媚笑被惊恐和愤怒取代:
“…你…你做咩啊!痴线!”
“死癫佬!唔得就唔得咯!”
她挣扎着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嘴里忿忿不平地低骂道:
“扮咩野恶啊!仲唔系软仆仆唔识扯旗!”
最后一句话,如同烈火烹油,让程啸坤彻底失去了理智。
在女人就要拉开门离去的瞬间,他猛冲上去,用那双瘦削却因疯狂而充满力气的手,死死掐住了阿丽的脖颈,将她所有咒骂和嫌恶都扼杀在喉咙里。
“砰!”一声,门被关上,砸得山响。
阿丽整个人被压在地板上,不断奋力挣脱对方的钳制,尖长的指甲在他手臂上抓出深深的血痕,但这举动,却让程啸坤更加兴奋,更加用力。
他看着她因窒息而涨红发紫的脸,看着她眼中从轻蔑到恐惧再到绝望的转变,一种扭曲的、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混合着亟待复仇的宣泄,如同毒液般流遍全身。
“睇啊!你睇啊!”
“我系唔系好完整啊?!系唔系好威啊?!”
几分钟过去了,程啸坤依然对着已经停止挣扎的女人低吼,声音嘶哑得骇人:
“臭鸡!!!”
“你们这些贱女人就该死!!!”
须臾,汗水浸湿鬓边和后背,男人才脱力般松开手。
女人的身体软软地瘫倒在地,双目圆睁,失去了所有神采。
程啸坤喘着粗气,看着地上的尸体,最初的疯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到反常的平静。
他蹲下身,用在病院中被磨掉指纹的手指,轻轻拂过女人脖子上清晰的瘀痕,又扯了扯她身上那件俗艳的短裙和丝袜。随后,从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
原本计划好的、目标明确的复仇轨道,在这一刻,被他自己亲手劈开了一条通往更深黑暗的岔路,发出了彻底错位的刺耳声响。
已是凌晨时分,房间寂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