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是目前唯一能接触全国性资本网络的机会。”林小雨认真道,“而且他说,如果你能在台上说服他,那一亿资金当场签。”
江辰沉默片刻,点头:“我去。但我不讲成功,我讲失败。”
峰会当天,北京国际会议中心灯火辉煌。台上嘉宾清一色西装革履,背景大屏滚动播放着“逆袭”“破圈”“财富自由”等关键词。轮到江辰时,全场掌声稀疏??观众显然对他这个“草根出身”的演讲者兴趣不大。
他走上台,脱掉外套,只穿一件素色衬衫。
“各位,过去一年,我们帮助了三千二百七十一人完成职业转型。”他说,“听起来很励志,对吧?但我想说的是,在这个数字背后,还有八千九百四十三次放弃。”
台下微微骚动。
“有人学到第十七天崩溃大哭,觉得自己太笨;有人被家人骂‘不务正业’,半夜删光所有学习资料;有个单亲妈妈连续熬了三个通宵做项目作业,只为赶在截止前提交,结果系统故障,一切归零。她给我打电话,说她再也不想坚持了。”
江辰的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们总喜欢宣传成功的笑脸,却忘了大多数人的改变,是从无数次想放弃开始的。”
他顿了顿,继续道:“真正的支持,不是鼓掌,是在他们跌倒时伸出手说:‘没关系,我陪你重来一遍。’”
接着,他展示了“灯塔导师”学员的真实学习曲线图??起起伏伏,充满断裂与重启,远非媒体渲染的“三个月逆袭”那般光鲜。
“如果我们只奖励最终抵达终点的人,就会让更多人在半途默默退场。”江辰直视台下,“所以,请不要问我‘你们的成功率是多少’,而要问‘你们为失败者提供了多少容错空间’。”
会场陷入长久寂静。
直到沈知意第一个站起来鼓掌,紧接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周正阳坐在第一排,久久未动,最后掏出钢笔,在合作协议上签下名字。
一周后,专项资金到账。与此同时,“灯塔计划”正式获得民政部社会组织管理局备案,成为具备独立法人资格的非营利机构。这意味着他们可以自主募集资金、设立分支机构、开展跨省协作,不再依附于任何企业或高校平台。
江辰召集全体成员召开紧急会议。
“接下来,我们要面对的不再是资源问题,而是信任危机。”他神色凝重,“当我们变得更大,就会有人质疑我们的动机。会有媒体问:你们是不是想搞另类洗脑?会不会借公益敛财?甚至有人说,你们破坏社会稳定??因为让太多人‘不安分’了。”
陈昊接口:“我已经联系了几家权威审计机构,愿意免费为我们做年度财务公开审查。所有资金流向都将实时公示。”
“很好。”江辰点头,“另外,启动‘透明之窗’计划:每个中心安装直播摄像头,公众可随时查看运营状态;每月发布用户成长追踪报告,包括收入变化、心理评估、家庭关系改善等维度。”
林小雨补充:“我们还可以邀请批评者实地走访,哪怕是最尖锐的记者,也请他们住进试点村,跟学员一起生活一周。”
江辰笑了:“让他们亲眼看看,一个四十五岁的下岗女工学会做电商客服后,是怎么笑着给女儿买新裙子的。”
七月流火,酷暑难耐。但在云南怒江傈僳族自治州的一个小县城,“灯塔中心”首日开班便迎来近百人报名。其中不乏五六十岁的中年人,背着包,拿着纸笔,像重返考场的学生。
一位名叫李秀兰的大姐红着眼眶说:“我丈夫十年前车祸瘫痪,我一直靠捡废品维持生计。去年听说有人靠学剪辑接单赚钱,我就每天晚上看视频学到凌晨。现在我终于有了正式的学习机会,哪怕只学会一点点,我也能多赚点医药费。”
江辰亲自为她注册账号,帮她戴上耳机,进入第一节远程课程。屏幕上,授课讲师也是个普通妇女,来自安徽农村,靠自学成为影视后期高手,如今带团队接国际订单。
“姐妹们,别怕年纪大。”讲师笑着说,“我三十岁才第一次碰电脑,现在四十了,照样活得风生水起。”
教室里响起掌声,夹杂着抽泣声。
那天晚上,江辰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份录音文件。标题写着:《体制内朋友劝你收手》。
他点开,里面是一个低沉男声:“江辰,我知道你是真心做事。但你触动的利益太多了。公务员考试培训市场年产值超百亿,多少人靠这个吃饭?你现在鼓动年轻人不去考编,等于砸人饭碗。上面已经有人盯上你了,说你是‘社会不稳定因素’。收手吧,别把自己搭进去。”
江辰听完,静静地坐了很久。
然后他回复了一封公开信,发在微博头条:
>“如果唤醒一个人追求更好生活的勇气就是‘不稳定’,那我宁愿做个‘不稳定分子’。
>我不反对任何人考公务员,我只是坚持一点:选择,必须是自由的。